3年13次手术,我再造她的脚,她重燃我的
人到中年,该吃的吃过,该玩的玩过。都说40不惑,可最近的我,除了油腻,还有迷茫。大学毕业后,我一直从事创伤骨科手足外科专业,医院的同行都知道,这是个出了名的苦专业。手外科最常见的是“三打”人员:打工、打架、打劫,急诊多,脏累穷。但正是可以直接接触大量的创伤病例,该专业的大夫成长也很快。年青时的我醉心于手术技术,医院住院医奇缺,可以自己选择专业,技术控的我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骨科手显微外专业。从此,开始了白天不懂夜的黑,满面青色手术到天明的苦逼外科生涯。转眼17年过去,当年的青壮小伙也变成了油腻中年。岁月不饶人,当年连续工作40个小时仍像打了鸡血一般;现在值个夜班万一不好彩通宵手术,整个人连续两天走路都像踩在棉花上。行医近20年,眼见医患关系日渐尖锐,感慨行医环境的恶劣和行医时超出医生能力的职业挫败感,使得当初的意气风发,不说荡然无存也所剩不多。所幸,女儿的诞生给了我带来了生活乐趣,为了保证她的食品安全,5年前开始自学烘培,只为给自己的宝贝安全可口的零食。寄情于烘焙之间,相忘于江湖之上,我也找到了新的寄托。古人云:十年生死两茫茫然,不去思量,自然难忘。千里孤寂,无处话凄凉。纵使相逢应不识,尘满面,鬓如霜。今日谈:卄载行医昏天黑地,接指无数,被人遗忘。三尺灶台,以烘焙引娇娘。大家来深莫忘我,油满面,蛋无双。渐渐喜欢上这个让周围男医生都侧目瞧我一眼的爱好,他们的眼神里好像在问:AUgay?我可不在乎,为了自己的孩子,没什么做不到的,面包、pizza、蛋糕、蛋挞……醉心于烘培的我看似有些不务正业,其实烘培和手术有些类似,均需要精确的配方、时间、流程。不同的是,蛋糕烤糊了扔掉就行,手术可来不得半点闪失。所以说它反倒成了我压力山大的外科生活的减压方式。尤其是最近一个月,外送了几个蛋糕,同事同学群都炸锅了,几条语录给大家看看:众人起哄,搞得我这个闷骚型的油腻中年男有点飘飘欲仙,现在朋友圈的署名都是CHEFAndSurgeon。用小岳岳的话说:膨胀了。可是,今天下午的一个姑娘,把我拉回了现实,更深深打动了我的内心。下午门诊,11台小手术安排的满满。14点半,电话响起,一看是她,没空接,但脑海里想起了一只脚。那是3年前的一个普通值班,急诊上来的这个姑娘,那被叉车碾压的支离破碎的肢体,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。所有的脚部关节几乎全部脱位,没有完好的皮肤,截肢,没得选!当时仅17岁的姑娘那近乎绝望的眼神,我终生难忘。想了想,我对她说:“要不,我们试试保下来?看老天爷开不开眼,愿不愿意给你留下这个脚。”“好,就交给你了,我的脚托付给你了,你放心去做,出了问题我认命。”姑娘回答。在那杂乱无张、吵吵闹闹的病房换药室,17岁的姑娘把脚重生的希望,全部交给了她刚刚见面3分钟的一名医生。我当时也没多想,17岁,花一样的年龄,意外没有了一条腿,后面的人生可想而知,先保了再说。8小时的再植手术,我自认为已经尽力了,不管保肢还是截肢都可以交代,问心无愧。哪知那只是个开始,再植后部分坏死,绿脓杆菌感染,骨外露,骨髓炎,大面积皮肤缺损……几乎所有再植后所能遇到的复杂情况,都在这个女孩身上发生了。女孩顽强的坚持着,一直坚决要求保肢治疗;我也是个倔强的外科佬,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,老天爷要废了她的腿,我偏要试试抢回来。反复的床边清创,部分截肢,双股前外侧游离皮瓣手术,仅这一次就耗时14小时。3年内13次手术,愣是给我们造了个脚出来,整个脚部超过一半的组织,都是靠移植身体其他部位组织再造出的。而且患者靠着坚强的毅力度过了手术后恢复期、康复锻炼期、肢局安装佩戴期。现在脚的外观接近正常,行走功能完全正常。其实行医20载,处理创伤病人无数,早已有些麻木。刚做完可能有些小激动,过后很快就有新的挑战,所以这个姑娘出院后我也就淡忘了。电话没有接,手术做不停,间隙我还还和护士聊着苦逼的医护生存现状。忙到17点回到病房,发现姑娘坐在办公室。看到我,她会心的笑了:“我都等了你3小时了,刚从三亚旅游回来,回老家前特意来看看我的医生。”合影,聊天,送水果,给我看她的新鞋,走路和小跑给我看……照相的时候,我能感觉到我俩儿的心靠的很近很近,这种感觉好好啊!没多久,看到她更新了朋友圈:“今天很多人说,9k两双鞋子有钱富豪之类.......但真的不了解,我经历了什么。我记得,医院,脚一直血流不止,粉碎性,皮肤都不完整了。我都要绝望,都要放弃的时候,是周医生和于医生出现。周医生跟我说,他也没有多大的把握,但他愿意和我赌一把,看上天愿不愿意留我这个脚。当时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,看到周医生坚定的眼神和于医生期待着我回答的样子,我特别感动。后来,第一次手术就做了八九个小时,还把周医生的腰伤给复发了。手术第二天医生们循例查房,我记得孟医生很温柔温柔的对我说:姑娘挺住,熬过去就好了。那是医生们和护士们最辛苦的一个星期,两个小时来看我一次,生怕血液不对,生怕我有任何不适和坏情绪。还有一次的大手术,早上七点半进去,晚上十一点才出来,整个科室的主任医生助理全部上阵给我一个人做手术。将近半个月,周医生都好怕接到科室的电话,大家都想直接越过时间,到一个星期后看结果。还好,上天放过了我,在医生护士家人们的照顾下,我的脚终于保下来了。那时候,我还不懂医患关系的重要。现在我懂,其实真的要好好理解医护人员,你根本想象不到他们每天有多忙。这三年,我经历了很多,也懂了很多。有个护士我叫她璐枚姐,我记得清楚的很,我跟我爸吵架,是她一直在劝我,说我不应该怎么样怎么样……我感谢我有个负责的工厂,李多国大叔,前前后后我的事一直都是他跑。大热天,衣服都湿透了也没有休息一下,医院就先去交钱,就怕耽误我打针……我感恩这三年我遇到的所有,也感谢你们一直这样照顾我、帮着我。我是坚强、乐观,那是因为我遇到了你们。深深的九十度鞠躬谢谢你们,好人一生平安!”不隐瞒,我曾经发过牢骚:20年昏天黑地,接肢无数,感受最多的,却是行医环境的恶劣和职业挫败感。近五年热心烘培,照顾家人的同时可以最快带来成就感。经常调侃,最喜欢那句好好味,署名都愿意写成厨子外科佬。可是,最能在这寒冷冬天带给我感动,给予我力量的,还是康复后的患者发自内心的那句:谢谢你,周医生!真心感动,3年13次手术,我再造她的脚,她重燃我的心!从今天起,我朋友圈的署名要改回SurgernCHEF。有句话与同道共勉:我们要感谢病人,病人是医生最好的老师!疾病、创伤、意外……可以摧毁我们的躯体;但人之所以为人,除了躯体,还有真、善、美。那是谁也摧毁不了的!(本文来自:百度宝宝知道淼哥故事会)————————世界很复杂,百度更懂你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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